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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前路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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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前路的勇氣

埃斯特拉總會覺得,還有三周就要十五歲的那個夏天,恐怕是她人生的轉折點。

四位勇士進入迷宮後遲遲沒有人出來,直到一道代表求助的紅色信號從迷宮中央放置了獎杯的位置上升到夜空中。被奪魂咒控制過擊傷了芙蓉·德拉庫爾的威克多爾·克魯姆和他的辯解,在獎杯前被一個長得像老鼠的男人擊倒的塞德裏克·迪戈裏和他眼睜睜看著被變成了門鑰匙的獎杯帶走的哈利·波特。

場地中的傲羅和教授們即刻對迷宮展開了地毯式搜查,可是沒有人看到迪戈裏說的人,也沒有人看到什麽不應該出現在這的成年男人。

鄧布利多大步走進場地,和另外兩位校長以及福吉爭辯起來。比賽是否還應該繼續、受傷的學生究竟應該算作誰的責任。

天色越來越晚。直到迷宮邊緣響起一陣聲浪,哈利·波特渾身是傷地握著三強爭霸賽的獎杯摔在地上。看臺上的韋斯萊一家和小天狼星·布萊克立刻沖進了場地,推開圍上去的人群沖到他身邊。

他幾乎是立刻就被帶走了。鄧布利多疏散了人群,宣布關於三強爭霸賽先暫停在這裏,然後就跟上了他們。

“怎麽會這樣?”布雷斯轉過頭來小聲說,手裏掂量著一把望遠鏡。“他們離得太遠了,我聽不清。”

“先走吧。”德拉科搖搖頭,“明天一定會給所有人一個解釋的。無論如何,已經有一個勇士帶著獎杯回來了。”他看著埃斯特拉,“我送你回去吧。”

然而他們卻沒能得知全部的事實。第二天一早,鄧布利多就要求所有人不能去打擾哈利·波特,不能纏著他說出那天在迷宮裏究竟發生了什麽。埃斯特拉寫了信回家裏,卻只得到一個承諾,承諾等她回家會告訴她。

直到離校宴會上。鄧布利多突然從教工桌子旁站了起來,打斷了她的思路。禮堂裏本來就比平常的離校宴會安靜許多,這時更是鴉雀無聲。

“又是一年,”鄧布利多望著大家說道,“結束了。”

“我知道你們中有許多人都想要知道在六月二十四號晚上的迷宮裏發生了什麽。勇士們都遭到了來自外人的攻擊。這個人正是小矮星彼得,前不久被證實為真正的伏地魔的追隨者,一個用障眼法逃脫了阿茲卡班的犯人。他潛入迷宮,攻擊了三位勇士,挾持了哈利·波特。”

“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伏地魔。現在他回來了,而哈利·波特在面對他時展現了大無畏的精神,冒著生命危險,將這條警示帶回給我們。為此,我向他表示敬意。”

聽到這些話,埃斯特拉轉向了斯萊特林的長桌。那張桌子上的人並沒有動,更沒有碰他們的酒杯,為哈利·波特敬酒。

在他們返回國王十字車站的路上,天氣和他們去年九月來霍格沃茨時完全不一樣。天空萬裏無雲,德拉科和埃斯特拉費了半天勁兒才找到了一個空的包廂坐了進去。塔菲在籠子裏呼呼大睡,一點沒有想要出來的意思。

埃斯特拉翻出一本書來,頭也不擡地讀起來。

大概過了——有一個世紀,或者也就五分鐘,她對面坐立難安的德拉科終於開口了。“你真的沒有什麽話想說?沒有想問的?”

“天吶,我男朋友終於願意和我說話了。”埃斯特拉“啪”第一聲把書合上,“我以為他中了惡咒丟掉了舌頭呢。”她深吸一口氣,對上了德拉科小心翼翼的視線,又突然變得心軟了,“德拉科,我不是天生的讀心者,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黑魔王回來了。”德拉科輕聲說,“埃拉,你明白我在想什麽。你只是從來都不願意去做最壞的設想,更不願意面對。”他深吸一口氣,“但是現在我們不能不去想了,更不可能假裝什麽也沒發生。”

或許是因為他的神色過於認真嚴肅,又或許是因為世界杯上的場面重新出現在腦海裏,埃斯特拉一時說不出話來。當然也因為她第一次直面那些被她父母擋在外面的、如今不得不親自直面的選擇,由她最無法拒絕的人問出口。

“別去憂慮還沒發生的事。”埃斯特拉握住了德拉科放在桌上的手,兩個人的戒指挨在一起,“如果你覺得一個人的父親的立場就代表了他的,那你就明白我也不會是個例外,不會做出和我父親相悖的決定,我們和從前沒有區別。但如果你不那樣認為——”

她手上稍稍用力,“那你又何必因為神秘人回來了而擔心我們之間會有分歧呢?”她輕聲問,“你可以做你自己的決定,我會尊重你,並且陪著你。”

-

在埃斯特拉的記憶中,她很少進父親的書房。那裏通常不屬於她的活動範圍,如果有任何需要的書籍有家裏的書房,菲利克斯會在裏面談許多重要的事。

這裏和諾裏森莊園的其他地方沒有裝潢上的差別,但毫無疑問地透露出一個家族的厚重。書架上刻著諾裏森家族的家徽,桌子後面的那面墻上有著每一位諾裏森的名字和生卒日期,那枚沒有戴在手上的家族戒指被放在桌子上。

埃斯特拉在她父親對面坐下。菲利克斯看上去疲憊而擔憂,目光深沈地看著她,“你和德拉科在交往,是嗎?”

她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好。那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你每一個字都要聽好,並且今天之後要好好想清楚。”菲利克斯嘆了口氣,好像無可奈何,又好像下定了決心。他向後靠在椅背上,“我假設你記得去年世界杯上發生過的一切。”

“那場由前食死徒盧修斯·馬爾福策劃的針對麻瓜和麻瓜出身巫師的集會是一個小小的試探,試探魔法部的態度以及神秘人究竟是不是還活著。然而發射了黑魔標記的,是一個本來應該已經死在阿茲卡班的犯人,巴蒂·克勞奇的兒子,小巴蒂。盧修斯在集會後和他見了面,他並沒有透露自己是誰。”

“魔法部女巫伯莎·喬金斯發現了這件事,被施了遺忘咒。她在去阿爾巴尼亞的時候遇到了無聲無息從阿茲卡班逃脫的彼得,帶到了神秘人面前。他知道了許多消息,包括手下還活著以及三強爭霸賽。”

“神秘人控制了老巴蒂,把手下假扮成穆迪進入霍格沃茨,讓哈利·波特進入比賽,為的就是在最後能夠通過變成了門鑰匙的獎杯,把他送到哈利·波特面前。”

“他的計劃失敗了一半。哈利·波特不知道為什麽發現了穆迪是假的,和鄧布利多聯手制服了他。”菲利克斯停頓了一下,“關於這點我倒是有個猜測——去年你說塔菲撿來一張地圖,上面顯示著霍格沃茨城堡裏的人名和位置。你在上面看到了本來已經死掉的小矮星彼得。我猜恐怕又是這張地圖。巴蒂·克勞奇的名字不應該一直出現在城堡,西弗勒斯又丟了很多非洲蛇樹皮。”

埃斯特拉驚訝地問。“沒有別人知道這張地圖的事嗎?”

菲利克斯笑了。“我猜波特把這個小秘密保護得很好。既然如此,我也沒興趣對一些魔法玩具多加調查——反正也只能顯示城堡裏的信息。”

“總之,康奈利覺得這件事到此結束了。但是小矮星·彼得變成老鼠潛入霍格沃茨——我猜布萊克給他的靈感太多了,他對城堡的熟悉程度也遠超想象。他在迷宮裏排除了其他的障礙,確保波特被帶走了。總而言之,神秘人回來了,他在哈利·波特面前召喚了他從前的追隨者們。”

“當然包括盧修斯·馬爾福。”菲利克斯淡淡地說,“福吉的態度很明顯,就是極力否認神秘人回來了的事實。他們也確實可以,畢竟沒有任何證據,小巴蒂早就被攝魂怪帶走了靈魂,神秘人覆活的現場也只有哈利·波特一個人。”

那雙和埃斯特拉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睛看著她。“可是有些話我必須要說了,埃拉。我不希望你在未來痛苦,所以我懇求你從現在開始想清楚一些事。”

“盧修斯·馬爾福是一名食死徒。審判中我確實出力讓他逃脫了——當然,他慷慨送出的金加隆也許起了更大的作用。德拉科現在不是,也許未來也不會是,但如果最終他做出和他父親一樣的決定,你會做怎樣的選擇?”

埃斯特拉擡頭看著她父親。“你為什麽覺得我會和他站在對立面?”她輕聲問,“還是說你其實不希望我偏向他們?”

菲利克斯嘆了口氣。“因為你展現出了比我想象中更多的道德感。比如斯萊特林的密室事件,盡管我告訴你不要插手,保護自己,你還是在想到了前因後果的時候把你的推斷告訴了波特,而且想要去報告教授。你覺得那些學生不該白白被石化,不該被留在密室。你說你不想隨時要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很遺憾,目前看來每一個神秘人的手下都有這樣的擔憂。”

“埃拉,神秘人的恐怖名聲就是由人命堆積起來的。如果有一天德拉科和他父親選擇了同樣的路,做同樣的事情,你又會怎麽想呢?你現在給波特的一切幫助,在你看來都是舉手之勞。可是如果以後你給他的幫助,可以在你自己都意識不到的情況下擊潰一次神秘人組織的襲擊,以至於傷害了馬爾福家,你是要給他幫助,還是反覆拷問自己心裏的是非觀?”

“我不在乎你要選哪邊,埃拉。”菲利克斯認真嚴肅地看著自己的女兒,“你對抗神秘人還是加入食死徒,或是選擇自保什麽都不做,都是我的女兒,都是我和你媽媽付出所有也要保護的寶貝。但是我不希望你痛苦。所以我必須把所有的話都說清楚——在你還沒有愛得死去活來,頭腦不清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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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恐怕是英格蘭有史以來最炎熱的一個夏天。天氣越來越熱,埃斯特拉也不願意在花園裏待著,一心在房間裏寫她的作業。萊拉精心照料的那些花需要比往常更頻繁地澆水,才不會被毒日頭曬得發蔫。

日子平靜得不同尋常。在經歷那樣一番嚴肅的談話以後,埃斯特拉幾乎以為自己要直到回學校才能見到德拉科了,然而事實上他們的見面沒有更麻煩,甚至有些輕松得過了頭。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件好事,對吧。”德拉科坐在房間地上看埃斯特拉給塔菲梳毛,他們默契地閉口不談那些嚴肅的話題,像往常的每個暑假一樣花了大把的時間看書、下巫師棋,在傍晚沒有那麽熱的時候在噴泉邊散步。

埃斯特拉把地上和梳子上的貓毛都收拾幹凈。這時納西莎叫他們下去吃點點心,她和德拉科一起應了聲“來了。走出房間的時候看見德拉科走在前面,好像又不知不覺竄了一點個子,埃斯特拉從後面拉住他的手。

德拉科回頭看了她一眼,挑起眉毛。

“我不知道是不是好事。但我很開心能一直陪著你。”埃斯特拉湊在他耳邊偷偷摸摸地說了一句,不等他反應過來就飛快地跑下樓。

“德拉科?”納西莎看到只有她一個下來,疑惑地擡頭看了一眼。埃斯特拉在客廳擡起頭對樓梯上楞住的德拉科偷笑著眨眨眼,看到他搖頭笑了,又說了句“這就來了”,然後走下樓梯加入了他們。

當一個人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的時候,那些表面上的太平就顯得沒有什麽意義了。菲利克斯並不像從前一樣,什麽公事都不在晚餐時說了;但是唯獨有關他和時不時出現在諾裏森家的盧修斯·馬爾福討論的事,依然守口如瓶。

埃斯特拉倒不覺得有什麽不好。菲利克斯的勸誡在腦海裏十分清晰——知道的太多就永遠有洩密的風險。

“你會度過無比平靜的一年的。”他說這句話時顯得有些嘲弄,“對於沒有參與這些事的家庭來說,‘神秘人回來了’只不過是鄧布利多和黃金男孩哈利·波特神智不清的一些瘋話罷了。他甚至被威森加摩罷免了。”

“我不這樣認為。”萊拉不讚同地看著丈夫。這也難怪,哪怕到現在她也始終覺得埃斯特拉還不需要知道所有的事情,更沒必要被給予一場漫長嚴肅的談話;但她也沒有阻止就是了。“你知道,她在格蘭芬多學院——”

“我保證,今年和波特拉開關系,不多管閑事。”埃斯特拉匆匆咽下一口牛排,“你就放心吧,媽媽。”

但是對於在魔法部工作的菲利克斯而言,這一年從這一刻開始就有了讓人頭痛的預兆。就在他們吃完了晚餐,包括埃斯特拉親手(當然在萊拉和小精靈的幫助下)做的法式烤布蕾,一家三口在沙發上各自做事的時候,一封緊急口信被一只魔法部的貓頭鷹帶來了莊園。

“哈利·波特在校外使用了一個守護神咒。速來討論他的受審事宜。康奈利。”

“什麽——什麽咒?”菲利克斯立刻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他控制著逗弄塔菲的毛球一下掉到了它的腦袋上。塔菲憤怒地跳到了埃斯特拉身邊。

萊拉也站了起來。“你快收拾一下去部裏吧。”她揮動魔杖清理了一下已經沒有用的信封,“到了就知道發生什麽了。”

菲利克斯點點頭,匆匆忙忙地拿上魔杖就通過壁爐離開了。

萊拉看著丈夫的身影消失在壁爐裏,轉過頭來看著女兒。她的神色十分平靜,但不知道為什麽,埃斯特拉從裏面看出了從前沒有過的焦躁,就好像她一直在擔心什麽事似的。

但是等到她轉過身來,語氣又仍然溫和了,“不管你爸爸了,恐怕他又要很晚才回來。”

埃斯特拉湊過去拉住她的手。“媽媽,你還好嗎?”

“我沒事,親愛的。”萊拉對她笑了,一如既往,溫柔但卻帶著不容她繼續問下去的堅定。“你不是想學一些更高級的變化咒嗎?來吧,我來教你。”

看到她的神色,埃斯特拉決定暫時不再追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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